何海波丨深化再审法式变革 凸显更高审讯机关本能机能定位

深化再审法式变革

凸显更高审讯机关本能机能定位

清华大学法学院传授 何海波

按照去年8月20日全国人大常委会做出的《关于受权更高人民法院组织开展四级法院审级本能机能定位变革试点工做的决定》和更高法院造定出台的变革试点施行法子，更高法院有序开展了再审法式变革试点。近日，更高法院周强院长就本次试点运行情况向全国人大常委会做中期陈述。陈述显示，通过再审法式变革，更高法院案件构造得到有效优化，更高审讯机关本能机能得以进一步强化。

我认为，再审法式变革是本次试点中最严重的立异行动，关于进一步优化我国“四级两审末审”的审级轨制具有十分重要的积极意义。我国的更高法院是全世界规模更大的，审限也是最严酷的，所受理的案件数量逐年大幅增长，试点前一年更高法院需要处置的案件超越3万件，此中绝大部门为申请再审审查案件。

我认为，对一个国度的更高审讯机关而言，案件多效果未必佳。事实上，因为我国再审申请“低门槛”“零成本”，不管裁判能否实正存在错误，当事人往往城市提起再审申请，间接招致进入更高法院的再审申请数量不竭增长，但实正进入实体审理的案件却比力有限。按照笔者的调研，更高法院受理的民事、行政申请再审审查案件从2016年的8884件，敏捷增长到2020年的22383件，再审申请审查驳回率不断在90%以上。某省一位村民，因向有关部分反映村委会账目不清等情况，没有得到满意处置，先后提起至少80个行政诉讼。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胜诉案件，他把所有讼事都打到了底，最初抵达更高法院的就有46个。理论中，良多行政纠纷属于下层社会治理问题，但因为再审“门槛”过低，大量行政再审申请涌入更高法院，那不只倒霉于纠纷的本色性处理，招致法式空转，也影响了生效裁判的司法权势巨子，成为部门当事人“滥诉”的东西。

更深条理看，案件多了，还会产生其他的负面效果。再审申请一旦呈现“滥诉”，不只过火挤占审讯资本，也会影响生效裁判既判力和实正有“纠错”需求者的权益。更高法院的法官被吞没在常规、琐细而毫无指点性意义的案件中，那是贵重人力资本的浪费。更大的问题是，关于那些实正需要再审的案件，那些需要慎思明辨的案件，那些需要合议庭和专业法官会议坐下来认实讨论的案件，所需要的大量时间和精神都在无形中被挤占了。那就可能呈现法官疲于打点多量量简单案件，而无暇深耕专业审讯范畴裁判问题的情况，那既倒霉于更高法院提拔审讯才能和程度，也倒霉于更高审讯机关集中精神指点全国审讯工做。

此外，更高法院也不是越大越好，更高法院审理的案件不是越多越好，那一点在外国也是有经历教训的。例如，印度的诉讼轨制没有审级限造，当事人很容易把讼事打到更高法院。看上去，那很契合人权保障的目标。但它招致的后果是，更高法院积案如山。截至本年4月，印度更高法院的积案超越7万件（包罗5.2万余件再审审查案件和1.8万余件再审案件），按常规节拍恐怕20年都消化不了。

本次试点以问题为导向，经全国人大常委会受权，调整适用了现行民事诉讼法和行政诉讼法关于再审申请原则上“上提一级”的传统做法。按照更高法院造定的试点施行法子，当事人对高级法院做出的已经发作法令效力的民事、行政判决、裁定，认为有错误的，原则上应当向原审高级法院申请再审。只要在两种情况下，当事人能够向更高法院申请再审： 一是再审申请人对原判决、裁定认定的根本事实、次要证据和诉讼法式无异议，只认为适用法令有错误的； 二是原判决、裁定经高级法院审讯委员会讨论决定的。试点后，更高法院受理的民事、行政申请再审审查案件从15506件下降到2275件，占民事、行政案件的比例从试点前63.93%下降到19.36%，案件数量构造都明显优化，再审申请滥诉和再审申请审查法式空转的问题得到有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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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案件削减”并非更高法院开展再审法式变革所逃求的实正目的。若何更好实现更高法院监视指点全国审讯工做，凸起更高法院全法律王法公法院审讯“标杆”感化，促进司法公允正义才是试点的实正目标。对此，本次变革试点做了缜密的考虑：

一是加大严重典型案件的打点力度。明白更高法院审理的案件，一般应当是法令、司法解释规定不明白或者没有规定，需要通过司法裁判进一步明白的案件；更高法院或者差别高级法院之间的裁判存在严重法令适用不合的案件；更高法院认为应当提审的其他情形的案件。此外，高级法院对受理的民事、行政申请再审案件，认为需要由更高法院提审的，能够报请更高法院审理。试点以来，更高法院审结了2712件民事、行政二审案件，提审了625件民事、行政再审案件。能够说，那些办法的推出，在削减更高法院受理的“简案”，进步受案量量的同时，也拓宽了审理严重典型案件的来源渠道，进一步压实了更高法院审讯本能机能。

二是加强更高法院对全法律王法公法院的审讯指点。试点以来，更高法院完美同一法令适用机造，成立严重法令适用不合处理机造，优化跨审讯机构合议庭和专业法官会议运行机造，在优化内部审讯权利运行机造的同时，强化对全法律王法公法院审讯工做的监视指点。试点以来，发布了25个司法解释、3批20件指点性案例，处理严重法令适用不合20余个。那些数据表白，更高法院正从逐渐回归审级本能机能本位，聚焦法造同一、监视指点、政策造定和社会治理等本能机能。

为进一步深化再审法式变革试点，我认为还应当加强下述两方面的工做。 第一个建议是进一步细化完美“法令适用问题”的范围和尺度。一般来说，案件事实不清、诉讼法式违法，不属于法令适用的问题。但连系更高法院对试点施行法子所做的理解和适用，我小我认为，在讨论再审申请前提时，“法令适用”应当包罗认定事实的尺度（包罗证据的可采性、举证责任、证明尺度）和法令法式的原则（如行政法式和审讯法式能否契合合理法式原则）。也就是说，个案事实的认定不属于再审范畴，但若何认定事实的规则属于法令问题，能够成为申请更高法院再审的情形；个此外法式违法一般不属于再审范畴，但应当遵照的法式是什么，则是法令问题，能够成为申请更高法院再审的情形。

第二个建议是进一步加大再审案件的审理和转化为指点性案例的工做力度。试点优化了向更高法院申请再审的前提和法式，试点后，更高法院打点的大大都再审案件应当更“难”，都需要充实辩说。为此，律师代办署理是需要的。再审案件应当偏重判决，不逃求调整了案。事实上，争议到了更高法院，也较难调整。再审讯决应当充实说理，裁判文书上彀公开。关于具有典型指点性意义的再审讯决应当及时转化为参考性案例或指点性案例，下级法院的裁判违背更高法院裁判要旨，能够恳求审讯监视。只要如许，才气起到通过再审裁判宣示规则、同一规则适用的目标，获得“审理一件、处理一片”的效果，实正落实更高审讯机关本能机能定位。

来源：人民法院新闻传媒总社

做者：清华大学法学院传授 何海波

编纂：陶羽黛